2023年10月底召开的中央金融工作会议首次提出“加快建设金融强国”的重要目标。今年1月1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推动金融高质量发展专题研讨班开班式上发表重要讲话时，明确提出金融强国需要具备的一系列关键核心金融要素，其中一条就是拥有强大的国际金融中心。
国际经验表明，对于金融强国来说，其国内都要有与金融强国地位相匹配的国际金融中心予以支撑。2009年，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被确立为国家战略。从金融市场体系建设的角度看，在全球范围内，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金融市场体系建设已居于前列。但从我国建设金融强国的内在要求看，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目前还不够“强大”，需要发挥和提升如下三项基本功能：
其一，国内大循环的中心节点和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战略链接功能。2020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浦东开发开放30周年庆祝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浦东要努力成为国内大循环的中心节点和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战略链接。这是对浦东提出的要求，更是对上海提出的要求。从国际金融中心功能发挥的角度看，成为国内大循环的中心节点和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战略链接，意味着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功能，不仅是促进国内实体经济发展的中心节点，同时也是配置全球资源的战略链接枢纽。在全球金融战略链接的意义上，上海国际金融中心既是沟通境内外储蓄余缺的枢纽，也是调剂全球储蓄余缺的核心枢纽之一。这种“双循环”金融战略链接基础性功能的发挥，对于保持和扩展国内国际双循环以及促进人民币国际化，实现我国从经济和金融大国向经济和金融强国的转化，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其二，人民币国际化中心功能。从研究角度说，可以将某个经济体与其境外的经济金融活动，按流量区分为跨境实体经济循环和跨境金融循环（以下简称“两个循环”）。跨境实体经济循环是指与实体经济相关的跨境贸易和跨境直接投资等活动；跨境金融循环则是指跨境金融投资和跨境金融交易等活动。人民币在上述“两个循环”中逐步扩展使用的过程，就是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从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看，上海正好处于人民币跨境金融循环枢纽和人民币国际化中心的地位。因此，进一步提升上海国际金融中心的人民币国际化中心功能，对于金融强国建设至关重要。
其三，全球资源配置中心与人民币金融产品交易和定价中心功能。从金融供给侧来看，金融创新、金融发展和金融监管三者与金融产品的供给直接相关，它们与金融需求相互作用，从而与上海金融市场的深度和广度具有内在联系，并与上海形成全球资源配置中心和人民币金融产品交易和定价中心之间具有内在的关联性。从地域范围看，金融开放特别是资本项目的逐步扩大开放，将会有效拓展上海金融市场的地域边界，从而使得人民币的流通和人民币金融产品的交易扩展到全球更广大的区域，甚至覆盖全球。由此，上海的金融市场将成为真正的人民币资产交易中心和定价中心，并达到配置全球资源的目标。
在加快建设金融强国的过程中，上海国际金融中心提升上述三项基本功能之间也具有内在的关联性。从上海发挥“双循环”金融战略链接功能的空间路径看，首先应结合我国对外贸易和对外直接投资的地区和空间结构，在东盟、亚洲经济区和“一带一路”重点国家和地区推动金融战略链接的发展。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排除对发达经济国家和地区推动上海“双循环”金融战略链接的同步发展。在构建上海自身的人民币离岸金融体系过程中，要努力建设一个与全球重要金融中心和金融市场具有密切联系的完全开放和自由化的金融市场，尤其是要重点加强与境外人民币离岸金融中心的业务联系，促进上海人民币在岸市场与离岸市场的协调发展。一旦资本项目完全开放，人民币在岸市场与人民币离岸市场相融合，将最终实现上海“双循环”金融战略链接、全球资源配置中心和人民币金融资产交易定价中心的目标。
需要强调的是，上海推动人民币国际化中心建设的过程，也是上海金融市场深化、发展和开放以及上海“双循环”金融战略链接目标逐步实现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人民币作为国际货币的职能演进路径可能突破传统路径，形成“国际计价结算货币—国际投资货币—国际储备货币”三位一体式演进路径。与这种演进路径相协调，上海“双循环”金融战略的时空演进路径就可能与人民币国际化的演进路径同时实现一体化发展。从这个意义上说，上述三项基本功能的发挥和提升，将使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变得强大，从而为金融强国建设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来源：上观新闻 2024-01-18
作者：高洪民，上海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究所国际金融研究室主任、国际金融货币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