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深重欧盟元气大伤
欧洲是此次金融危机的重灾区。当2008年下半年美国次贷危机演化成全球性金融危机后,欧盟的波罗的海成员国和一些中东欧国家就遭受了第一波冲击,拉脱维亚、爱沙尼亚和立陶宛在面临外资突然撤出的背景下国内金融体系几乎陷于崩溃,后在欧盟、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援助下渡过了难关。匈牙利、保加利亚、罗马尼亚都出现了资本外逃、货币汇率大跌的困境,欧盟为此设立了专门的财政援助基金来帮助这些国家渡过难关。
由于遭受了金融危机严重冲击,欧盟不可能出台有效率的应对金融危机的综合性措施,也不可能帮助那些陷入困境的弱小国家和经济情况差的国家迅速摆脱危机。欧盟出台的经济刺激计划的规模远远小于美国,也要晚得多。各国的经济问题最后还得依靠自己本身解决,这也是那些传统上经济实力较弱的南欧国家和欧盟新成员财政状况恶化得更快、主权级别被下调的主要原因之一。
欧洲经济对美国的依赖程度很高,曾经有一段时间欧洲的学者认为欧洲经济已经与美国脱钩,在增长动力上已经不再依靠美国,因为欧洲出口对美国市场的依赖程度降低了。如果从贸易比重上看,美国作为欧洲的最大贸易伙伴的贸易比重的确在下降。2004年时欧盟出口到美国的商品占到欧盟对外出口的24%,到2008年这一比重下降至19%。但是绝对量上欧盟出口到美国的商品是不断增加的,从2004年的2355亿欧元增加到2007年的2613亿欧元,美国仍是欧盟的第一大市场。金融危机使得2008年欧盟对美国的出口减少到了2494亿欧元。2009年1-9月份出口到美国的商品进一步减少了20%。这对欧盟经济的不利影响是显而易见的,美国打喷嚏,欧盟感冒就不奇怪了。
欧洲经济复苏受制四大因素
随着经济复苏的到来,欧盟本该从衰退的泥潭中迅速拔出,但是欧盟国家长期以来在政治经济上存在的问题在这次危机中恶化,困扰着欧盟经济的复苏。如果欧盟不能下大力气有效地解决这些问题,欧盟经济的发展前景很难令人乐观。
首先,劳动力市场僵化导致欧盟的产业竞争力下滑是长期困扰欧盟国家的头疼问题,它削弱了欧盟企业的成本控制能力和竞争力,给欧盟经济带了严重的负面影响。欧盟各国近几年一直试图改革,一些成员国采取了不少措施来增强劳动力市场的灵活性,但是常常遭到工会组织的反对和抵制,一些国家甚至因此引发政治危机。金融危机爆发后,欧盟国家面临的失业压力进一步加大,多数国家失业率都上升为两位数,西班牙更是高达19.3%。严重的失业率使得原先的改革根本无法推行,而失业率的上升抑制了消费,使得经济的复苏变得更加困难。罢工的频繁爆发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得经济的效率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其次,欧盟1997年通过的《稳定增长公约》(以下简称《公约》)缺乏灵活性,也限制了欧盟动用财政政策刺激经济的空间。《公约》规定参加欧元的各国年度财政赤字不能超过GDP的3%,并且各国政府债务总额不能超过GDP的60%。这一规定实际上就在统一了各国货币政策的同时,也基本上限制了各国财政政策的运作空间。尽管不断有成员国抱怨,试图改革上述规定,欧盟在2005年3月也达成了在执行《公约》上增加灵活性的协议,但是《公约》基本原则始终被多数欧盟成员国、尤其是核心成员国所坚持。因此,当金融海啸袭来,欧盟总是比其他主要经济体在采取刺激经济的措施上慢半拍,规模也要小得多。在经济复苏的基础尚未牢固时,也是欧洲国家首先考虑退出刺激的政策。
第三,欧盟国家的重商主义传统和战略上的短见也使得欧盟经济的比较优势无法充分实现。欧盟一直试图保持着对外部贸易平衡,即便在2009年经济严重衰退的情况下,欧盟27国1-10月的对欧盟外贸易只有939亿欧元,而欧元区16国同期对欧盟外的贸易有174亿欧元顺差。一些国家为了控制贸易逆差或保护其所谓的就业机会,硬是在已经丧失了比较优势的一些传统产业上给予政府支持和贸易壁垒保护,使得本该转移出去的产业继续低效率地在欧盟内部营运,资源和资金就不能配置到更有效率的行业,也无法实现比较优势所带来的福利收益。本来凭着仅次于美元的第二大国际货币欧元,欧盟国家完全可以在让欧元更多地担负起国际货币责任的同时分享国际货币发行收益,但是,由于欧盟国家采取了短视的保护主义贸易策略,限制了通过逆差向外输出欧元的规模,欧元在国际储备货币中的比重始终维持在25%左右,只比德国马克加法郎在原储备货币中的比例略高些。也正是由于这一原因,欧元对美元的汇率不断升高,使得欧盟的出口受到打击。
最后,欧盟内部国家间利益差异在东扩后进一步扩大,使得欧盟经济发展政策的难以实施。
保持开放心态 未来才有出路
根据欧盟自己的预测,欧盟经济要到2010年才会有明显的复苏,经济增长率才可能达到1.9%。由于前述的各种制约欧盟经济增长的因素在短期内不会发生急剧的变化,从中期看,欧盟的经济增长在发达国家中仍然将居于偏下水平。欧盟的经济出路在于创新和以开放的心态来接纳发展中国家的崛起。
对中国、印度、巴西等发展中大国的崛起,欧盟陷入一种既妒又怕的矛盾中。尤其是对待中国的发展势头,欧盟更感到了一种压力。这种情绪的蔓延,使得欧盟在处理对华经贸关系甚至是外交政治关系时往往选择错误的策略,而这些策略对欧盟的经济发展常常是不利的。如果欧盟采取更开放的心态对待新兴市场国家,在贸易往来和投资方面采取更合作更宽松的政策,欧盟从中获得的收益一定远远大于目前的水平。比如,放松一些技术含量高的科技产品的出口和军用物资的出口,欧盟主要国家就可以从这类贸易中获得非常高的收益。再比如,欧盟开放更多的领域让发展中国家的公司投资,就一定会刺激欧盟的市场和就业机会。
随着发展中国家经济实力的加强,中国等新兴的发展中大国的市场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2009年1-9月份欧盟27国对主要贸易伙伴的出口都出现了大幅度下降,最高降幅达到40%,而对中国的出口同期只下降了1%。这说明中国经济的稳定增长给欧洲经济提供了更多的出口机会,即使在遭受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的严重冲击下,中国仍是欧盟稳定的市场。加强与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国家的合作,对于欧盟经济未来的发展应该具有重要的积极影响。即使是在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等全球性问题上,欧盟也应该更多地与发展中国家协商和合作,把全球治理变成共同的发展机遇,而不是创造一些“先进的理念”来制约自由贸易和投资。如果欧盟能够调整政策,正确应对全球化的挑战,欧盟经济发展前景从长期看还是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