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形势的关系越来越紧密,CPI也成为中国老百姓日益关注的焦点。但是,它与通货膨胀到底有什么关系?它对一个国家的货币政策有何影响?如何看待CPI在经济分析中的作用?我们请专家分析解读这个熟悉而陌生的词汇。 ——编者
1 衡量通货膨胀情况 各国先参考CPI
问:CPI到底是怎么统计出来的?它为什么会成为衡量通货膨胀最受重视的统计指标?
答:CPI(Consumer Price Index)即所谓消费者价格(物价)指数是目前世界大多数国家都编制的作为衡量物价水平的重要指标,并在制定和调整宏观经济政策时作为重要的政策依据。中国CPI包含食品、烟酒及用品、衣着、家庭设备用品与服务、医疗保健和个人用品、交通和通讯、娱乐教育文化用品与服务、居住等八大类,每大类商品下又分成若干小类,比如食品下还公布粮食、淀粉、干豆类及豆制品、油脂、肉类及制品、蛋、水产品、菜、调味品、糖、茶类及饮品、干鲜瓜果、糕点饼干面包、液体乳及乳制品、在外用膳食品、其他食品等16种商品的价格指数,八大项下目前总共公布的商品价格指数有54种。实际上统计局下属的统计调查总队调查统计的商品的基本种类共有263个,各种规格的产品更是多达六七百种。然后根据城乡12万户家庭消费结构的调查给定不同商品的权重,再分门别类统计,最后归总计算出总的CPI。限于篇幅和一些统计技术上保密的需要,有些国家只公布大类商品价格指数,不公布各类商品在CPI统计中占的具体权重。
虽然各种价格指数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价格变动的程度,是衡量通货膨胀的指标之一,但是人们在讨论通货膨胀时参考最多的指标是CPI,它是公认的最主要的衡量通货膨胀指标。
为什么从消费者角度统计的物价变化更重要?我们知道,通货膨胀的重要经济效应是再分配效应,最大受害者是广大消费者。生产者、投资者、进出口商虽然也会受通货膨胀的影响,但他们可以通过提高自己生产的商品价格或资产价格升高的途径将通货膨胀成本转嫁出去。而对于消费者,他们只能被动地接受涨价,是通货膨胀的最终承担者。消费者中有一部分可能同时又是生产者或投资者,他们的不同身份与通货膨胀的关系比较复杂;消费者如果是工人,随着通货膨胀上升,他们要求涨工资,导致物价进一步上涨,这也证明CPI在衡量通货膨胀中的重要作用。
由于通货膨胀对经济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它除了有再分配效应之外,对经济运行也存在着多方面的影响,比如对投资和消费的刺激程度不一样,对就业和工资水平也存在着复杂的影响。所以,我们需要从多个维度来衡量物价水平的变动,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零售商品价格指数、GDP平减指数等也就有其各自特殊的作用,也是衡量物价变动水平的重要指标。
2 各国引入Core CPI概念 未必适合中国国情
问:欧美各国如何统计CPI?它们怎样看待CPI的重要性?
答:欧美多数国家按月公布CPI。
美国由劳工部按月定期公布两种CPI,一种是城镇消费者物价指数(CPI-U),另一种是城镇赚取薪金者和职员消费者物价指数(CPI-W)。美国CPI统计的商品也分为八大类:食品与饮料、住房、衣着、交通、医疗保健、娱乐、教育与通讯、其他商品与服务,每一大类下又分为若干小类,统计的商品与服务价格种类共计有8万种,从全国87个城市2300个商业点采集而来,而每种商品的权重则根据5万个家庭的消费品支出结构计算确定。CPI-U与CPI-W的差别主要是对不同商品的权重计算不同,因为前者包括了所有的城镇居民,而后者则是薪金收入者,他们的消费结构存在着差异。
欧洲也注重CPI并将其作为主要的价格指数来看待。德国的CPI采集、计算和发布由联邦统计局统一负责,其发布的商品种类分为12类:食品与非酒精饮料、烟酒、衣服鞋类、住房水电煤与燃料、家具与家居用品、医疗、交通、通讯、娱乐与文化、教育、饭店旅馆服务。具体采集的商品价格共达30万种,每种商品在价格指数中的权数由6.5万户抽样家庭的支出结构计算得出。此外,德国还公布用于在欧盟内与国际比较的同质消费者价格指数(HICP)。
其他欧洲国家都与德国情况相似,定期编制和公布CPI,除此之外,欧盟统计局还编制欧盟25国、15国及欧元区的平均CPI,数据来源于各国提交的HICP,然后给不同成员国以一定的权重再计算出欧盟和欧元区的消费者物价指数。这些指数,尤其是欧元区消费者物价指数(MUICP)是欧洲中央银行制定和调整货币政策的重要依据。
除一般CPI外,还有核心消费者物价指数(CoreCPI),它不由统计部门统计公布,而是见诸中央银行或政府其他宏观调控部门的分析报告中。这一概念最早于上个世纪70年代初提出,当时的美联储主席伯恩斯在美国面临石油大幅度涨价引发严重通货膨胀的情况下坚信美国央行无法通过货币政策的调整来抵御外部或外生力量造成的冲击。他吩咐美联储的研究员将这些所谓的特殊因素从CPI中剥离,由此产生“核心CPI”概念。现在美国将食品与能源从普通CPI中排除,作为核心通货膨胀指标。其他国家后来也纷纷效仿:比如加拿大剔除食物、能源以及间接税作为核心CPI;泰国剔除生鲜食品及能源价格;英国和新西兰只剔除利息支出的影响;秘鲁的剔除项目多达9项,占到CPI的21.2%,包括食品、水果、蔬菜、交通等;日本银行常用的核心CPI是扣除新鲜食品的数据,欧州央行运用的核心CPI扣除的是未加工食品和能源。
我国并未编制和公布核心CPI,但一些政府官员和学者在分析通货膨胀时已使用这个概念,他们将食品和能源价格的上涨因素从CPI中剔除,认为我国目前核心通货膨胀的幅度并不高。但也有学者认为国外的核心通货膨胀概念对我国意义不大,因为中国城乡居民的恩格尔系数较高(用于食品支出占家庭收入的比重),扣除食品价格,就不能准确反映物价上涨对消费者的影响。
3 各国调控货币政策 CPI有时要“让路”
问:CPI是衡量通货膨胀首要指标,各国如何在经济政策中体现它的参考价值?
答:正是由于CPI是衡量通货膨胀首要指标,各国通常都将CPI作为货币政策的重要参考依据,甚至作为重要的调控目标。比如,美国的货币政策目标是保持物价稳定,促进充分就业,创造稳定的金融环境。欧洲中央银行的货币政策目标也是维持币值稳定。美国通常将通货膨胀的控制目标定在3%,欧洲中央银行则将通货膨胀的目标控制在2%。如果超过了预定的目标,各国中央银行就会采取紧缩的货币政策,通常是提高利率,在公开市场上购进债券或提高存款准备金率等措施,收缩货币供应量。在各国中央银行所设定的通货膨胀目标中,CPI就是主要的参考依据,也就是说,如果CPI超过设定目标,央行就需要调整货币政策工具来达到原设定的目标。
不过,不同国家的货币政策目标在设定上存在差距。有些国家在稳定物价的同时还要保持经济和就业增长,美国是实行复合货币政策目标的典型国家,即货币政策不仅要照顾币值稳定,还要为经济增长和充分就业服务。而欧洲中央银行则以币值稳定作为单一的货币政策目标。这样一来,CPI的实际作用在实行复合政策目标的国家就会出现差异,当CPI上涨超过原定目标值后,政府未必马上采取紧缩货币的措施,因为还要看其他的需求。比如美国在次贷危机发生后屡次降低利率,此时其CPI已超过3%。为稳定金融环境,美联储只能暂时牺牲通货膨胀目标。而欧洲中央银行由于只考虑币值,对通货膨胀的反应就要灵敏得多。
中国的货币政策目标是维持币值稳定,并以此促进经济增长。因此中国货币政策既要将稳定物价放在突出地位,又要考虑经济增长的需要。最近中央将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控制物价过快增长作为下一阶段宏观调控目标。因此,当CPI在高位运行稳定并有所下降后,政府的信贷政策有针对性地对中小企业放松。同时,对引起物价上涨的主因则通过其他政策控制。
相关链接 各国统计公布的其他重要指数
除了CPI之外,各国还同时统计和公布一些其他重要的价格指数。
零售商品价格指数:中国将零售商品价格按用途划分为16个大类,229个基本分类,共包括500种以上规格的产品价格。零售商品价格指数与CPI的差异是前者统计的是所有零售商品的价格,而后者只是从消费者的角度统计商品的价格,CPI还包含一部分服务的价格,零售商品价格指数不包括服务价格,另外在各类商品的权重上,前者根据社会商品零售额确定,而后者则根据12万户调查家庭的支出结构确定。
生产者价格指数(PPI):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零售商品价格指数、GDP平减指数等。其中比较重要的是PPI和GDP平减指数。PPI是从生产者角度统计的价格指数,PPI统计的分类与CPI不一样,其分类更宽泛,分为制成品、原材料和中间产品。美国劳工局约统计800种商品的PPI,然后再汇总。PPI也被称为批发物价指数,因为这是从生产者出售商品价格角度统计的商品价格。它也可以被看成是CPI的先行指标,PPI上涨之后,最终会影响消费商品价格,从而使CPI指数上涨。中国不公布PPI,而是统计和公布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这一指数与美国公布的PPI在功能上有类似之处,也是统计厂商出厂商品的价格。中国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统计的商品包括4000多种产品(9500多个规格),由国家统计局负责调查统计并按月公布。
GDP平减指数:也称为物价折算指数,它是按不变价格计算国内生产总值时用来剔除统计年份物价上涨或下跌变化时使用的指数,它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通货膨胀或通货紧缩的水平。GDP平减指数与CPI最大的不同是它统计的商品和服务的范围大于CPI,它包含一国生产出来的所有产品与服务的价格,而CPI只衡量消费者购买的产品与服务的价格。因此,企业或政府购买的产品的价格的上升也反映在GDP平减指数上,而并不反映在CPI上。GDP平减指数与商品零售价格指数也不一样,前者包含各种服务的价格,后者只衡量零售商品,不包括服务价格。